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想保護妹妹。

　　她不是故意要讓那些人受傷，至少沒有想讓他們傷的那麼嚴重。

 

　　「霍爾先生、太太，你們好，不好意思麻煩您們來了，溫蒂她已經在裡面。」克拉克小姐看著趕來的兩人，連忙站起身招呼。

 

　　「不會。」霍爾先生揮揮手。

 

　　「艾瑪妳跟老師到辦公室等，等等我們就出來了好嗎？」霍爾太太彎腰看著正拉著她裙擺看起來剛哭過的小女兒，柔聲地說。

 

　　溫蒂坐在校長室大桌邊的椅子上看著這一切，身體微微顫抖，緊握著的拳頭關節有點發白。大人們陸續走進房間，然後門關上。

 

　　霍爾太太坐到了溫蒂身邊，伸手順了一下她垂在耳邊的髮，校長拿了兩個紙杯裝了茶放在客人面前，同時霍爾先生開了口：「請問，整件事是怎麼一回事？」

 

　　「是的，克拉克？」坐在大桌後的是校長先生，他看向旁邊的女老師希望她解釋整件事。

 

　　「剛剛下午的時候，溫蒂和同學起了衝突，起衝突的同學說…呃…她拿石頭砸她們，有些同學受了傷──」克拉克小姐邊說邊將手放到溫蒂肩上。

 

　　「是她們先欺負艾瑪的！」溫蒂很努力但她還是忍不住，甩開克拉克小姐的手，她從椅子上跳起來一掌拍在校長室的木桌上，直直地看進克拉克的眼中。「她們把艾瑪的眼鏡搶走！還嘲笑她、踢她！你們可以問莎菈，她跟我一起看到！」

 

　　「溫蒂妳──」克拉克小姐想在說些甚麼，可是馬上被溫蒂的話打斷。

 

　　「妳為什麼每次都不聽我說！為什麼她們每次都可以脫罪！」

 

　　「溫蒂．霍爾！冷靜！」霍爾先生大聲喊出。

 

　　校長室的日光燈和不遠處茶几上的磁茶壺、茶杯突然爆了開來，各種驚呼聲中霍爾夫婦連忙護住女兒，克拉克小姐和校長也趕緊護住頭部不被碎玻璃割傷。

 

　　沒有人說話，維持著一樣的姿勢就怕還有東西要破掉，外面也響起吵雜的聲音，一位老師匆匆把門打開：「剛剛的聲音……請問各位有沒有受傷？」其他路過的老師也好奇地往裡面看，看到室內一片狼藉他們愣了一下。

 

　　「呃…沒、沒事，我們沒事，呃……日光燈突然破掉了……」校長還是處於驚嚇狀態，不過他看到越來越多人聚集，馬上就鎮定下來。「可能是……最近氣溫的關係吧，忽冷忽熱的所以……那個，我看我們還是移到會議室談吧，以免等下還有類似的情況……」

 

　　霍爾一家還有克拉克小姐這才瞬間回神過來，霍爾先生點點頭，霍爾太太顫抖著緊緊抓著溫蒂，一群人跟著校長和克拉克小姐往隔壁的會議室前進。

 

　　一群人坐定後，校長又為霍爾一家各到了一杯茶。

 

　　看了一眼還在顫抖的溫蒂，霍爾先生開口：「好的，所以今天老師您把我們找來是因為溫蒂打架？」

 

　　「是的。」克拉克小姐說。「強納森、摩爾和格里小姐被石頭砸中受傷。」

 

　　「我說那是──」

 

　　「溫蒂！」

 

　　看著父親難得嚴厲的目光，溫蒂收了聲，只繼續瞪著克拉克小姐。

 

　　「請問您當時在場看到溫蒂砸人了嗎？」

 

　　「是的，我在場，我聽到尖叫聲就趕了過去，我看到她們哭著跑走，溫蒂手裡正拿著石頭。」

 

　　「我的意思是『砸人的動作』您看到了嗎？」

 

　　「不，但那些女孩的傷真的是被石頭砸中的，這是您們來之前那些女孩的家長拿過來的驗傷單。」她從手中的資料夾裡抽出幾張紙放到霍爾先生面前。

 

　　霍爾先生看了看後說：「的確是，很抱歉，我們會對這些受傷的同學做出賠償，溫蒂也會接受應有的處罰。」他停頓了一下轉頭看向女兒，溫蒂沒有反駁，只是繼續看著克拉克小姐。「再來，關於艾瑪的部分。」

 

　　「呃、是的。」似乎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她停了一下繼續說。「根據強納森小姐她們說的，她們只是在玩而已，而溫蒂誤會──」

 

　　「克拉克小姐，剛剛我們到來時您並沒有先說這件事。」霍爾夫人開口說。「您先說的部份只有『溫蒂和同學起衝突』。」

 

　　「因為這是我們要談的部分──」

 

　　「但艾瑪也是我們的女兒，她是溫蒂的妹妹，而且是事件的主因。」霍爾先生說。「在剛剛溫蒂的咆嘯中我們都聽了，她說她們欺負了艾瑪，請問她之前是否有跟您提過這件事？」

 

　　「是的。」

 

　　「為何您沒有回應？」

 

　　「那幾個女孩，平常都會找艾瑪玩──」

 

　　「她們才不是找她玩……」溫蒂小聲地說。

 

　　「艾瑪也沒有說過什麼──」聽到溫蒂說的話，克拉克小姐馬上說。

 

　　「克拉克小姐，您知道孩子們的規則嗎？」霍爾先生說，他看著眼前年輕的教師，語氣平淡。「我們知道，有時表面並非看起來這樣，就算是孩子們也一樣。」

 

　　「這……」

 

　　「所以關於艾瑪的問題，我相信溫蒂不會說謊，我們需要和其他家長討論。」

 

　　「下周如果有空的話，我們可以找時間討論這個問題。」校長搶在克拉克小姐前說，「至於霍爾小姐，我們必須依照校規處分。」

 

 

　　最後討論出來的是記過外加留校察看、勞動服務外、禁足兩個月，從下星期一開始，溫蒂疲憊地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發呆。

 

　　她不太在乎那些懲罰，下星期開始更加難受的或許是平常的上、下課時間，不過不管怎樣，她都一定會繼續保護妹妹。

 

　　「溫蒂，對不起……」艾瑪刷完了牙，看著躺在隔壁床上的姊姊。

 

　　「妳又沒有錯，幹嘛說對不起。」從床上彈起，她笑著說。

 

　　「可是──」

 

　　「沒事沒事。」溫蒂走過去伸出手，艾瑪看了一下跟她擊掌，這是她們的儀式。

 

　　「溫蒂。」房門響起扣扣兩聲，母親開了門探頭進來。「我們有話要跟妳說。」

 

　　出房門前又看了艾瑪一眼，溫蒂跟著母親下樓往左轉進到廚房，父親靠著流理台手上拿著馬克杯伸出一隻手示意到餐桌坐下。

 

　　「溫蒂，妳知道我們要說什麼。」霍爾太太深呼吸後開口說了。

 

　　「我知道你們想說甚麼，但你們不知道我想說甚麼。」溫蒂說，堅定地看進父母眼裡。

 

　　「妳想說什麼？」霍爾先生平靜地問。

 

　　她再來回看了一次，看向眼前的杯子和玻璃水壺，然後伸出雙手。

 

 

　　「這或許，跟今天的事有關吧。」溫蒂說。

 

　　　霍爾先生和霍爾太太驚恐地看著杯子開始跳舞，玻璃水壺裡的開出透明、水組成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