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到開門的聲音，抬起頭很快就在角落的書架旁找到那明顯的紅色，短暫的目光交會後少年就抽了一本書走過來，在不遠處的地板上坐下。

 

　　去年的那個晚上後，他們又回復每天吵架、動手動腳的日常生活──至少當恩佐或是其他人在旁邊時是這樣。他們兩個獨處的時候就像陶德答應過的，他不會用平常那種帶著嘲笑的語氣對她做任何評論，只是單純地回應而已，其他時間她不開口他也不會說話，又過了幾個待在萬應室的夜晚，溫蒂不得不承認她並不討厭這樣的陶德．黎格納和跟他單獨在一起的時間。

 

　　「吶。」

 

　　「嗯？」

 

　　「還你。」溫蒂從書包裡拿出今天從他手上搶下來的咬人馬克杯，站起來放在他面前的地上。「然後今天布蘭達她們說的話，你不要在意。」

 

　　「……妳的手我很抱歉。」陶德回了一句看似不相干的話，視線一直停在女孩什麼都沒有的手上。

 

　　這場比賽輸了大家都不好受，但還是有人強硬地找了一個藉口，將不滿全部發洩在常帶頭惹麻煩的少年身上。說真的陶德不介意被無故找麻煩，但將其他的隊員們牽扯進去的話語讓他忍無可忍，當他正想把馬克杯貼到對方臉上狠狠對著她鼻子咬下去時，女孩卻衝了出來。

 

　　不需要恩佐將他罵一頓，看到溫蒂的手受傷的那瞬間，陶德已經覺得自己是無藥可救的笨蛋了。

 

　　「早就沒事了，你不要這樣。」溫蒂甩甩手。「就算你這樣我也不會送你那個巧克力蛙的十二盒裝組合包。」

 

　　我在關心妳！誰在跟妳說巧克力蛙！陶德在溫蒂轉身走回桌子旁時翻了個白眼。

 

　　溫蒂試著翻了幾頁今天在圖書館找到的書、寫下新的單字，猶豫了一陣子之後再度開口詢問那個這幾天讓她很在意的事。

 

　　「黎格納。」

 

　　「嗯？」

 

　　「上次你說的那個──」

 

　　「算了。」陶德沒有看她，把手上的書闔上時，他的面前出現一盤巫師棋。「我們沒有贏。」一個星期前的雨聲似乎還在耳邊迴盪──

 

　　他們在走廊上遇到，然後一起往葛來分多塔前進。

 

　　「下大雨還要練習？」身旁的少年根本像帶著掃帚在泥水裡游泳一樣，在陶德嘗試擰乾長袍時溫蒂問。

 

　　「當然，我們不練其他人也還是會去，這樣根本贏不了。」這學期開始他們的身高差突然增加到一個頭的距離，陶德低頭對上她的眼說。「恩佐昨天已經碎碎唸過一次了。」

 

　　「我又沒有要說什麼，我也希望葛來分多贏，只是你的樣子太誇張。」

 

　　「我才不想看到其他人因為打擊手不夠力被打下掃帚，這樣的練習是必要的。」陶德聳聳肩。

 

　　「被打下掃帚的確很痛。」

 

　　「不比妳的拳頭痛──嘿，開玩笑的。」

 

　　「那想必對你來說博格的攻擊一定沒什麼。」溫蒂正要收回被準確接住的拳頭，手卻被對方握住。「喂，放手。」

 

　　「……」

 

　　「黎格納你這個變──」

 

　　「霍爾，跟我一起去舞會吧。」湛藍的眼睛視線飄移，說的話聽起來就像是在談論天氣一樣漫不經心，但手掌的力道卻沒有減輕。「如果我們下一場比賽贏了，就……跟我去聖誕舞會吧？」

 

　　「──！」還來不及反應，從下傳來的腳步聲打斷溫蒂的回應，陶德快速放開她的手像沒事一樣看向往這邊走來的人。

 

　　「我還想說怎麼練習完找不到人，不是跟你說要帶毛巾去嗎！」走上來的恩佐將乾淨的毛巾拋給陶德。「至少施個防水咒或保暖咒吧，我可不要扛你去醫廂房！嗨，霍爾。」

 

　　「你真的越來越像媽媽──好啦，我現在去洗澡，怎麼你們都那麼暴力。」陶德抱怨著，閃過恩佐的肘擊爬進畫像口。

 

　　「真是的。」揮舞魔杖清乾淨地上到處都是的泥水，恩佐皺眉說。「都已經有佐伊，還要再加一個陶德！」

 

　　「佐伊的感冒還好嗎？」溫蒂想起這幾天在圖書館寫作業時，的確都沒看到跟在少年旁邊的妹妹。

 

　　「沒什麼事，只是要定期吃藥而已，習慣了。」恩佐推開畫像口，點點頭示意溫蒂先爬進去。「對了，你們兩個剛剛在……？」

 

　　「他擋到路叫他讓開。」

 

　　「……這樣啊。」

 

 

　　「那個，我覺得──」

 

　　「當我什麼都沒說好了。」陶德繼續看著面前的棋盤笑著說。他那個時候不應該問的，他想的不代表她也會這麼想，就只因為那看似一點點、那微小的一點點不一樣就自大起來覺得自己可以再往前一步，其實就這樣下去就好了，只要他還能坐在這裡就好了。

 

　　「──我覺得就算沒贏，跟你去也沒有什麼關係。」

 

　　「就當作什麼都沒發生。」他不該期望自己可以坐到她對面的扶手椅上──

 

　　「咦？」當他抬起頭，才發現溫蒂根本沒有在看他只是一直自顧自地說下去。

 

　　「我爸媽今年去旅行了，所以我跟艾瑪都要各自留校……要留校就要去參加舞會才有晚餐吃沒有舞伴去也怪怪的，所以、所以……既然沒有人要跟我去，我就跟你去吧。」

 

　　旁邊的人過了一陣子都沒有說話，溫蒂緊張地看了一眼發現他正用一種奇怪的驚恐表情看著她，連棋盤上的棋子們已經自己扭打起來都沒有注意到，溫蒂覺得自己這麼認真地回答真的是蠢斃了。

 

　　「你不要就算了，我去找別人──」

 

　　「我沒有說我不要！」他在驚訝中回神過來，打斷少女想要收回意願的話，認真地再問了一次：「霍爾，我們一起去舞會吧？」

 

　　「好，我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