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請讓我知道他們的……】下
有點冰涼的手掌蓋上他的額頭。
「他還沒醒嗎?」
「……讓他再睡一下吧。」床邊的人這麼說後,輕聲走了出去,關上門。
他裝作什麼都沒聽到,翻身把自己再次圈進黑暗裡。
文森不確定從那天後過了多久,他偶爾會在半夜起來喝點水或是偷偷溜去沖澡(他還沒有厚臉皮到可以發臭地躺在別人家床上),其他時間就像現在一樣什麼都不想做。席爾維斯特家的人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每過一段時間會聽到房門被打開,在他裝睡時大人們會伸手摸摸他看有沒有問題;雨果通常跟著角角一起來,當小精靈把房間的水壺加滿水或是在床頭櫃放上一些三明治時,在旁邊亂哼一些奇怪旋律,文森打從心裡感謝他們,但目前他實在不想看到任何人,也不想說話。
讓這個狀態結束的是某天半夜從窗戶傳來的喀喀聲,他抬頭看到那隻應該待在家裡的灰林鴞,文森拉著被子慢慢走過去把窗戶打開。
「度比……」對比貓頭鷹看到他歡樂的樣子,文森聲音沙啞地輕輕念著,然後把牠腳上的信拆下來。
明明沒有下雨,小小的水滴一滴一滴打在度比頭上,貓頭鷹抬頭看才發現那來自少年的眼睛,牠沒有看過文森這個樣子,不明白地嗚嗚叫幾聲後蹭了蹭他的手。
「怎麼辦,度比……」艾瑪阿姨寄來的信裡寫著他們已經到家,希望他在席爾維斯特家可以玩得很高興,看著圓潤的字跡,文森發現自己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他們。「怎麼辦……」
那不是意外,他們對所有人說謊,一直在計劃那次的旅行,卻害自己被殺了。他不能這樣跟阿姨和爺爺說,當時他們已經那麼傷心,文森不敢想他們知道後會有什麼反應,還有他這個被硬塞給沃克家的人之後又該怎麼辦。
但還是得回信,不然他們一定會覺得不對勁,至少、至少在他必須回家前,都有時間去思考之後的事。文森拿出魔杖敲了桌上的燈,努力不讓字跡顫抖、裝成玩得很開心的樣子,反覆重寫了幾次後終於在清晨完成一封虛假的信,但當他要將信綁到度比腳上,貓頭鷹卻開始不停在房間裡亂飛。
「度比,不要這樣……」牠飛到衣櫃上、躲到他搆不到的角落嗚嗚叫著,多試了幾次後文森終於放棄窩回床上,下次睜開眼房裡的鐘正好走到十點的位置。
他不能保證衣櫃上的貓頭鷹睡醒後就不會鬧脾氣,而且也沒有帶貓頭鷹的飼料來,雖然度比會打獵,但他擔心度比抓到的「早餐」會是席爾維斯特家的寵物之一,想一想還是推開門,久違地離開房間踏上空無一人的走廊,文森想著等下見到人就先為那晚說的話道歉,邊伸手敲了敲門。
裡面沒有任何回應,當他準備要再敲一次時聲音卻從後面傳來──
「哎呀,你醒了。」奧莉安娜從樓梯口快速走過來,伸手捧著他的臉左右看了一下,文森用眼角瞥見她的手指上有些不小心沾到的顏料和墨水。「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還是頭痛之類的。」
「沒有……對不起,這幾天我──」
「沒關係。」她笑笑說。「亞德里安現在不在家喔,要不要再去休息一下?你還想問那些事的話,可以晚一點再說。」
「不是要問那個。」文森慢慢地搖頭。「我的貓頭鷹昨天突然跑來卻不要回去,想問可不可以給我一點飼料──」
「啊啊,沒問題,等等你去跟加文拿吧,他在後院那邊。」奧莉安娜放開他的臉微笑說。「你會餓嗎?角角正在煮午餐,今天有冰淇淋喔,等下一起吃吧,好不好?」
文森想了一下後點點頭。
「太好了。」奧莉安娜開心地拍手說。「那現在……你來陪我吧,兩個人一起等感覺工作的時間會過得比較快。」
「工作……妳在做什麼?畫畫嗎?」文森指著她手上的顏料說。
「嗯,沒錯。」奧莉安娜微笑抓住文森的手腕拉著他往最接近樓梯的房門移動。「來吧,一起來看看。」
那是間比他們給文森的客房還要再大一點的房間,文森小心的跟著奧莉安娜在凌亂的地面上尋找可以走的路,邊觀察整個房間的樣子,雖然第一眼給人的感覺毫無章法,但仔細看過後就可以發現每個部份都有自己的規則,各式各樣的畫具和未完成的畫小群一小群的散落於房間各地,完成作品及空白的畫布則整齊的掛在牆上或是放在角落。
奧莉安娜的畫大多是動物,從寫實的到像是在繪本、漫畫裡看到的都有,人物及風景畫數量稀少,這讓文森很快認出牆上有幾幅畫的是席爾維斯特家的房子,甚至還看到年輕時的亞德里安帶著小時候的雨果跟貓頭鷹玩的景象。
「來,你坐這邊吧。」奧莉安娜拿了一張比較乾淨的凳子放到桌子旁,文森坐下時有些牆上的動物好奇地擠到比較近的畫框裡,其中幾隻圓圓的小鳥直接在桌上還沒錶框、畫著黑豹的畫裡探頭,黑豹煩躁地叫了一聲。
「謝謝,妳也很喜歡動物嗎?」文森坐下後繼續張望四周說。
「可以算是吧,不過跟他們兩個不太一樣,單純只是喜歡畫而已。」奧莉安娜坐了下來,拿起旁邊的畫筆。「跟我說說話吧,什麼都可以喔。」
「啊……嗯……」文森想了一下後開口:「那……妳現在在畫什麼?」
「這個啊,這是新改版的圖鑑用的插圖。」奧莉安娜邊在畫布上加了幾筆邊說。
「……動物圖鑑嗎?」從文森的角度看,他大概可以辨認出奧莉安娜畫的是黑色、有著尖角的龍,奧莉安娜點點頭揮了一下魔杖,書架上其中幾本書飛到文森面前,那是一套有著各色封面的兒童動物圖鑑,封面上都畫了隻走在森林裡、拿著綁了小布包樹枝的知更鳥,出版社的名字寫著「森林旅者基金會」,文森隨手翻了下,除了一般動物園裡看的到的,裡面還有學校上課時教授介紹的奇獸。
「這是上一個版本的,因為資料一次更新了很多,所以乾脆連裡面的圖全部都重畫。」文森邊聽邊翻到版權頁,上面的出版日期已經是十多年前了,他往上看作者的名字,接在亞德里安.席爾維斯特後面的名字讓他停下動作。
「這是……他寫的……?」在他僅有的印象裡,陶德.黎格納根本不像是會寫書的人。
「是的,跟亞德里安一起。」奧莉安娜說,她的表情有點懷念又有點複雜。「當時我也是因為這個合作認識他們的喔。」
「……妳覺得他們是怎樣的人?」
「這個嘛……」奧莉安娜想了一下。「你可能不喜歡我這樣說,以朋友來說,他們是很棒的人。」
「……」
「當然這是單就一個方面的情況。」
「其他人,也是這樣說的……包括我阿姨和爺爺……可是,為什麼……」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
「……是不是,因為我的關係?」這幾天文森一直在反覆回想,他沒有辦法判斷他們是從什麼時候就開始編織謊言,但好像所有人的敘述裡都是他出現後才發生了各式各樣的事,所以起因是不是就是因為他的存在讓他們受不了了,所以才會想著要拋下一切,就算去面對黑魔法也比每天看他要好。
「文森。」奧莉安娜走過來伸手抹掉少年快溢出眼眶的淚,捧起他的臉讓他可以正眼看她。「我想不是,這整件事的疑點還很多,所以不能這樣推斷。」
「可是……」
「在我看來,你是個好孩子喔。」奧莉安娜摸摸他的頭。
「……」
奧莉安娜原本還想再說下去時門口傳來了敲門聲,角角打開門告知午餐已經做好,可以下去用餐了。
「哪,先不要想這些了,一起去吃飯吧。」她牽起文森的手拉了拉,文森點點頭用袖子把自己的臉擦乾淨後,慢慢地跟在她後面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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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角幫他們做了燉飯,看著配料豐富的午餐,文森有一下沒一下的跟奧莉安娜聊天,邊用比平時都慢上許多的動作一口一口把飯送進嘴裡。雨果在他們吃到一半時走進來,似乎是剛洗完澡他邊用毛巾隨意的擦頭髮邊在文森旁邊坐下。
「四天,我還以為你會待到一星期才出來。」他用叉子戳著碗裡的蝦子說。
「……因為度比來了。」原來只過了四天嗎?總覺得超過一星期。文森想。
「你阿姨他們寄信給你嗎?」
「……嗯,我要回信牠死都不肯讓我綁,也不想離開,所以想問可不可以借我點飼料把他引過來。」
「給你飼料是可以,不過我想牠應該還是不會乖乖去寄信,應該是看出你不對勁才想留下來。」嘴裡塞滿食物的雨果說,文森安靜地用湯匙翻著碗裡的飯。「如果你還是想寄信,我的貓頭鷹可以借你。」
「……好。」不管怎樣那封信還是要送出去。
他們一起吃完最後的冰淇淋然後上樓,奧莉安娜微笑跟他們道別後轉進樓梯口旁的畫室繼續工作,文森跟著雨果走進他的房間。
就連房間的擺飾都可以看出雨果跟奧莉安娜很相像,不,或許有更加整齊一點,至少文森不會需要在地上尋找乾淨的立足點。收藏室,這大概是一般人進這間房間會有的第一個想法,房間各地的架子、櫃子上都擺滿裝著動物牙齒、骨頭或者羽毛的玻璃瓶及展示箱,看著出來主人對它們的用心,就連放在櫃子最上面、裝著鳥類頭骨的玻璃罩都沒有一絲灰塵。
「度比喜歡雞肉還是鼠肉?」雨果翻找著房間角落的鐵架問。「還是你要試試看最近推出的青蛙?」
「都可以,牠不挑食。」文森看著架子上一排漂亮的羽毛收藏說。「……你不覺得這有點太誇張了嗎?」
「嗯?啊啊……」雨果走過來,他放了三、四種罐頭進文森手裡。「的確是有點,不過不管看過幾次牠們離開,都還是會想留些東西下來。」
「這些都是你養過的寵物嗎?」就算再怎麼喜歡動物,這還是太超過了點。「為什麼要這樣?」
「這是從別人那接收、也是我的第一隻倉鼠莫札瑞拉,是因為年紀太大死掉的。」雨果看著文森的表情笑了笑,指著其中一個玻璃罐中的小動物骨架說。「小時候不懂,我以為只要去挖出來、用我父親的魔杖敲幾下後牠就會再跟我玩,當然整個計畫在我要偷魔杖時就被制止了,這是他最後想出的替代方法,也因為這樣我開始對動物感興趣。」
「……所以圖鑑也是因為這樣寫的嗎?」
「圖鑑?」
「『森林旅者』出版的圖鑑,我剛剛在妳母親的畫室看到,你父親和……寫的那本。」
「啊啊,那個不是。」雨果搖搖頭。「那套書在我出生前就出版了,而且我母親也是那個時候才認識我父親的,所以那是不可能的。」
「這樣嗎……」文森誤以為奧莉安娜說的「認識他們」單單只是指他的父母,他稍稍停頓後再次開口。「雨果,你見過吧?我的……父母,你覺得他們是怎樣的人。」
「這個嘛……雖然我不知道我父親跟你說了什麼,但他後來告訴我最好不要在你面前提到他們的事,以你目前的狀況我也是這麼認為的。」雨果說,看著文森糟糕的臉色,他有種他在逼自己做什麼的感覺。
「……請你說給我聽。」
「……好吧,如果你堅持。」沒有像文森想的那樣再度拒絕,雨果點點頭。「在會來拜訪我父母的朋友裡他們是我最期待的客人,陶德叔叔總是能想出最新最有趣的遊戲,溫蒂嬸嬸知道很多古老的故事,他們是你能找到最有趣的大人。」
雨果邊說邊在房裡尋找東西,不論是不是刻意的,文森都慶幸且感激這樣他就不會看到他臉上因為忌妒而扭曲的表情,他敘述的景象與他殘存不多跟父母的那些快樂回憶裡的畫面相符,那不是理當應該是他獨享的嗎?原來他們對每個人都是一樣的嗎?果然,自己的存在對他們來說一點都不特別,所以被拋棄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我不知道這些是不是應該要給你。」雨果站在半公尺外猶豫地說,文森看到他手上拿著幾本看起來像是自製的故事書。「這是小時候溫蒂嬸嬸送給我的,是她翻譯的一些神話故事。」
「不要!我不要你的東西!」文森吼完馬上就後悔了。「對不起……」
「沒關係。」雨果平靜地說,他揮了下魔杖讓書本飛回房間各地把自己藏起來,等到文森看起來比較冷靜一些後才再次開口:「現在度比應該還沒醒,你要不要去看後面的牧場?父親這幾天一直跟我說要帶你去,我想大概是因為你最喜歡的科目不是奇獸飼育學,讓他很震驚吧。」
「……好。」文森為明明是自己要求,卻對雨果胡亂發脾氣這件事感到很抱歉,他深呼吸一口氣後點點頭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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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跟在走廊上打掃的小精靈打過招呼後從後門出去,越過晒衣場、走下旁邊的一個木樓梯。席爾維斯特家的小牧場位於地勢比較低的一片草地上,遠遠的文森看見圍成一圈的柵欄裡面有一、兩隻頭是老鷹身體是馬的奇獸,再過去一點有幾間看起來像穀倉或溫室的房子,隱隱約約可以聽到從裡面傳來各種動物的叫聲。
「來吧,我們就四處看看吧。」雨果笑了笑往柵欄旁走去。
用了一整個下午的時間也沒有辦法把整個牧場都看完,雖然數量都只有一、兩隻但種類卻非常多,裡面還夾雜了不是奇獸的普通動物,幾乎是每走一、兩公尺雨果就會停下來介紹給文森聽,邊不斷地把能抱得起來的動物往他身上塞,文森知道他大概是想轉移注意力讓他心情好一點,但在他要把一隻火蜥蜴放到他肩上時,文森抱著玻璃獸和叉尾犬閃開。
「你故意的對吧!!」他沒有忘記眼前這個人頭髮剪掉的原因,雨果露出計畫失敗的欠揍笑容。
他們帶著一些毛髮、羽毛和泥巴走回房子時已經是日落時分,快速的洗好澡後就準備去吃晚餐,文森出現在餐桌邊讓剛回家的亞德里安有些驚訝,少年走上前為他這幾天的態度道歉時,他也只是說了句「不用在意。」就把飲料放到他面前。
「那個……亞德里安先生,我想把那些資料看完。」晚餐結束時文森攔下正要離開的亞德里安說。
「你不用勉強。」亞德里安停頓了一下說。
「請讓我把那些資料看完。」文森搖搖頭,希望自己的語氣夠堅定。
「……好吧。」看著似乎無法動搖少年的決定,亞德里安點點頭。「那你等下過來吧。」
文森先走回房間,終於睡醒的貓頭鷹一看到人就邊叫邊飛到文森肩上,摸著不斷蹭過來的度比,文森有點高興牠清晨時沒有離開。確定信被雨果的角鴞寄出去、自己灰林鴞有早餐吃後文森轉身走出房門,但度比卻放下吃了一半的罐頭跟了過來,念了兩、三次都沒有辦法阻止。於是當亞德里安對著木門說「請進。」後看到的除了少年外,還有死命黏著他的灰林鴞。
「……牠不肯待在房間裡。」文森對自己的貓頭鷹教育感到非常失敗。
「沒關係。」亞德里安說,他把房間角落放著的貓頭鷹棲架拿到沙發旁後,像之前一樣坐到文森對面。「東西在這裡。」
文森深吸一口氣、打開桌上的資料夾,他努力保持心情平靜,假裝這些報告裡寫的是不認識的人。
依上面敘述陶德及溫蒂.黎格納的死因是被多發咒語擊中,前者的狀況較為嚴重所以發現時已經死亡。兩人的魔杖最後使出的魔法也大多是攻擊型的咒語,判斷他們應該是經過一場激烈的決鬥,然而因為對手使用的咒語都是攻擊力強、短時間內所有痕跡就會消失的類型,所以無法完整的辨別詳細種類,另外,推斷可能跟最近的黑巫師事件有關。
「這邊的『黑巫師事件』是指什麼?」文森抬頭問趁著他閱讀的這段空檔幫他檢查貓頭鷹狀況的亞德里安。
「大約在十一、十二年前突然出現一連串失蹤事件。」亞德里安放開度比的翅膀,伸手翻到資料夾後貼滿剪報的頁面說。「一開始的受害者都是無家可歸的麻瓜,使得大家都沒有認真注意,直到後來事件越演越烈,甚至連身為巫師的人也開始失蹤才發現是由黑巫師主導的計畫性綁票。」
「計畫性?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們在做延長壽命的實驗。」看著文森困惑的表情亞德里安解釋。「根據少數後來被抓到的黑巫師的供詞,他們發現一個可以使人延長壽命的古老咒語,為了補足不夠的壽命,他們使用人當作材料,大概就是──」他拿起桌上兩個半滿的杯子,將其中一杯的茶倒到另一個裡面。「這樣。」
「那……這跟他們有什麼關係?」文森看著桌上的那兩個茶杯說。
「恩佐.基斯,你還記得這個名字嗎?」亞德里安說,文森點點頭。「正氣師們在追查時,他們發現在事件開始差不多的時間點,聖蒙果醫院的治療師恩佐.基斯以及他的妹妹佐伊.基斯有一天突然毫無理由的人間蒸發,再加上前面提及的那個實驗需要相關專業知識,推斷他們兩個應該是被抓走了。這對兄妹以前在霍格華茲時就是陶德和霍爾很要好的朋友,所以大概是想自己去救他們吧,在整理遺物時,也發現他們蒐集了大量相關事件的調查資料。」
「……所以那個時候沒人收信,是因為他們也死掉了嗎?」文森一點都不覺得這個把自己害死的理由聽起來會比較能說服人或是光榮,所以對他們來說,那對兄妹比他和他們其他家人還要重要多了嗎?
「不確定。」亞德里安說。「在發現陶德和霍爾死亡後的一、兩個月間,整個事件像是刻意被人加速抹去一樣的結束了,最後抓到的犯人幾乎都是一群烏合之眾沒有一個是中心主導的人物,也沒有發現基斯兄妹的屍體,直到現在也沒有完整破案,我想大概是因為霍爾他們在死前逃了出來,所以主使者快速停止了整件事。」
文森看著那些泛黃的剪報在心裡默默整理起整件事,這幾天因為悲傷而消失的對父母的憤怒又再度出現在他的心裡。
「……艾瑪阿姨他們不知道這件事吧,你們為什麼沒有跟他們說?」
「因為牽扯到黑巫師及黑魔法,對於不了解魔法運作的麻瓜來說,知道太多事太危險。」
「……所以我也不能跟他們說?」隱瞞家人所該知道的真相,這樣跟說謊有什麼差別?跟他父母的作法有什麼差別?
「過去不是沒有黑巫師消失多年後捲土重來的案例,在整件事真正解決前最好不要提起。」雖然看出文森對這個做法很反感,亞德里安還是堅持的說。
「……」
「我有另外一件事需要詢問你的同意。」亞德里安拿出那天文森留在這裡的日記本放到桌上。「我希望你能讓我開啟霍爾剩下的日記,裡面或許紀錄了他們關於這件事所知的線索。」
「……可以。」現在的文森已經完全對解開日記的事不抱半點興趣。「你會解嗎?上面應該都是奇怪的古咒。」
「我認識的學弟──索伊羅.昆特現在的工作就是古文研究,我想他可以幫忙,如果有任何進展我會馬上通知你,打開後也會事先寄給你看。」看到文森隨意的點了頭,亞德里安繼續說:「然後,我想那個東西應該要交給你。」他站起來繞到書桌後,將櫃子上一個長形的包裹拿了過來。
文森將外面包的牛皮紙拆開,下面露出的是上下鑲著金屬、亮紅色龍皮的魔杖套,他左右翻了一下這個太過浮誇的東西,正要懷疑亞德里安的眼光有沒有問題時他看到上面的金屬掛牌上的名字。
「……這是他的?」
「應該說是黎格納家傳下來的東西。」亞德里安點點頭,他稍微示範了幾個小地方的開啟方法。「就功能性上來說很方便。」
「……真的會有人用嗎?」
「陶德以前在學校每天都帶著。」
「……」文森對於父親的審美觀感到不可置信。
接下來的幾天,文森有時會跟著雨果在後面的小牧場裡幫忙照顧動物,或著陪奧莉安娜聊天度過一整個上午,其他時間裡他會安靜地回想這短短幾天裡知道的事,並思考是不是真的要像亞德里安告訴他的那樣繼續對沃克家隱藏真相。
兩個星期的時間很快就過了,最後一天在吃過豐盛的午餐,他帶著行李站在門口跟雨果和奧莉安娜告別後,像那天來的時候一樣跟著亞德里安穿過庭院、搭上他的手消影離開。
他們出現在距離沃克家不遠處的路口,亞德里安堅持要陪他一起走回家。
「那天見面的時候你說我很像,是指什麼?」距離沃克家越來越近時文森突然想到這個問題。
「……我覺得你給人的感覺跟他們兩個很像。」亞德里安想了一下說。
如果是之前,文森聽到這句話應該會強烈的反駁,但現在的他只是苦笑了一下按下電鈴,然後被跑來開門的班和艾琳撲抱。
「歡迎回來!!在那邊好玩嗎?」
「嗯,很好玩喔。」
他笑著說,邊想著自己果然跟他們很像。
都是騙子。
關於文森在HGWS相關的故事、作業、交流的部分會一併整理到這裡!
